一进入绍兴,便被绍兴话所包围。
各种各样的称呼显示着俺的多重身份。
一曰“美女”。第一次被称作美女,真是直起鸡皮疙瘩。早已不再青春,就像土里土气的乡下姑娘戴了顶金光闪闪的皇冠,实在是承受不起,不免诚惶诚恐。慢慢地也就明白了,人家叫你美女,并不意味着你就是一美人,不过是些不相熟的人打招呼的惯用称呼罢了。最初还以为绍兴人都爱如此称呼,实则不然,绍兴本地人很少有人这样叫,倒是在绍兴的非绍兴人喜欢如此。在南方“美女”、“帅哥”之类的称呼更普遍。如此看来,我在绍兴听到的“美女”并非绍兴本地产的,而是文化交融的产物了。
二曰“老板娘”。老板娘字面意思老板太太或女老板,应该比较好理解,在企业里称呼老板娘也不会引起歧义。一次去企业办事,就有人问找哪个老板娘,看来不只一个老板娘。这个企业是几个姊妹们办的,每个姊妹都是老板娘,称呼她们老板娘是对产权的认可和尊重。但俺在市场购物,也被称为老板娘,不是因为俺长得有老板像,做生意的对所有上帝(购买者)都是如此称呼的,准确地说,应当是成年女性。我想这与绍兴私企发达,老板比较多有关,称客户为老板娘,有希望客户成为发财的老板之意,也是对客户的尊重吧。
三曰“******妈妈”、“大妈妈”、“个老倌”。女儿的绍兴同学见到我,总是很有礼貌地向我打招呼:“******(我女儿的名字)妈妈好!”我总是不太适应被小孩子这样叫,在北方,“******妈妈”应当是被年长的人叫的。不习惯,只有慢慢习惯了。一次,同事的儿子兴高采烈地对我说:“--妈妈......”,我只听清了妈妈两个字,之前的那个字,我没听清。很显然孩子是跟我说话的,可我又不明白我会和“妈妈”有什么关系,记得当时我愣在那里,半天没缓过来劲儿。过后,才知道是“大妈妈”,意思是比妈妈大的阿姨。要是像北方那样称呼阿姨多省事。还有一次,到银行交罢电费,我正往门外走,听到那位给我办手续的银行工作人员在叫“什么什么倌”,我回头一看似乎是在叫我,就又返了回去,原来是有张条子我没有拿。她说的那几个字最后一个很清楚,就是个“倌”字,但整个词到底是什么,我琢磨很长时间也没琢磨出来。古装剧中有将客户叫客官,我遭遇的到底是哪个倌?功夫不负有心人,前两天,在网上我找到了----------“个佬倌”就是这个人的意思。我不知道哪一天我又会被什么稀奇古怪的称呼弄得摸不着头脑。
在被绍兴话弄得迷迷瞪瞪之余,我也发现了些有趣的事。祖籍绍兴的朱自清在《航船中的文明》一文中就有生动的描述。说的是一对男女上船,按照当时的规矩应当男女分座,女的说,“我们是‘一堆生’的!”,由此引发了一段故事。有的说:“一堆生的?”有的说:“一‘堆’生的!”有的说:“哼,一堆生的!”辛辣幽默地讽刺了当时所谓的“文明”。想必大家都明白“一堆生”就是一块儿的意思,追根溯源,我想可能是“一堆上”,与绍兴话全浊声母,又无舌尖后音有关。绍兴话还保留了许多古语,像“哉”字。古文中常用的语气助词,我一直以为它是书面用语,在绍兴我算见识了,它就使用在人们的日常生活中,“七饭哉”就是“吃饭啰”的意思,“好哉好哉,嘟食席咯宁”就是“好了好了,都是自己人”的意思。还有一些我在字典中见过,却没有使用过的字词,像“廿”,在这里的使用频率是很高的。数数时我们都说二十几,但在绍兴说的是“廿”“廿一”等。像“囡”,绍兴人说我女儿都说“我囡”。绍兴话中还有许多不常见的叠词“木佬佬 、翘昂昂、丝冷冷、湿答答、辣呵呵、跌跌滑、米米小、呆古古、矮答答、千萨萨”等,不由得人对其充满好奇。
想象中绍兴话作为南方的一种地方话,应该是吴语婉转,悦耳好听的,就像我们听到的越剧一样。谁知根本不是那回事,绍兴话虽和秦腔的激越无法相比,但硬度还是比较强的,拿官方的话说“绍兴话发音响亮、清晰;吐字质朴、沉实”;用绍兴话说是“硬皋皋”,最接近绍兴方言的曲艺品种当属绍兴地方戏“莲花落”,有兴趣的朋友,可以听听“莲花落”感受一下绍兴话的味道。
一次,一位仁兄向我介绍起学说绍兴话的经验。到农村听老头老太太骂人学几句就能学到正宗的绍兴话了。道理是有的,民间的才是原汁原味的,只是俺这正宗河南人,河南话骂人的一句都不会,倒别说学什么绍兴骂人的话了。于是学绍兴话就一直停留在这探讨阶段。不过,听还是可以听个八八九九的,不信,你到绍兴来,我当回翻译,你看看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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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楼 无群格格乌
月夜捕手在绍兴,下次我去找你们玩……
小鞋子
@6群格格乌:能尽地主之宜也是件乐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