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过年循例还是回老丈人家，这已是第十一个年头了。自打2000年认识了我老婆，2002年第一次和老婆（那时是女朋友）回她们家过年，后面每年都回。

      并不是象老话说的，有了老婆忘了娘，只是两亲家相隔300多公里，我父母在本地，她父母在异地，本地一年总能回去勤些，异地一年难得几次回，只好舍近求远。一般来说，大年三十晚上就驱车回到岳母家了，因此年二十九铁定要回趟亲妈家。一则要过年了，父母总是盼孩子回家过年，二则也是我母亲的生日，过年七天都不能陪在身边，总是要回家看看父母。

      其实心里有些愧对自己父母，我并非不孝之人，只是情况特殊，实难两全。这么些年来，过年总是年前匆匆回家走一遭就去了老丈人家，父母心里想必一定怨我了吧，可却从未当我面说过什么。母亲偶尔会说，早去早回啊，初四咱家待客（农村习俗，过了初一，各家亲戚就轮流置办酒席招待客人）。我说好吧，声音虚无缥纱，绵软无力。

      腊月二十九，约上妹妹妹夫回父母家吃过行饭，下午三点别过两位老人，就踏上老婆娘家路。

      老丈人家在川东一古镇边上，十年前回家，坐班车得晕8小时，现在通了高速路，自驾不到3小时就到了。所以，打心底还是很感谢党和政府，社会在发展，农村在进步。

      不知怎的，我打心底喜欢这里，在这里能感到无比轻松和自在。丈人家的几个兄弟姊妹家都挨得比较近，除了年三十各吃各的，初一开始就吃流水席了，今天这家，明天那家。每天起床第一句我就问，老婆，今天去哪儿吃呀？老婆就笑，你就知道吃。是啊，这里除了耍，就是吃，过年了，我是放得比较松，什么都不想，什么也不干。闲来无事光长膘，记得2002年第一次回老丈人家过完年，体重从120猛增到140，此后就连年递增，现在170有余了，大腹便便，无怪乎那些老同学总说我变化大。

      今年春节内容又有不同，舅老倌初五大婚，这是一家人的大事。年前，老丈人就请人扎了期，初五是黄道吉日，与亲家通了气，奔走相告列位亲戚乡邻。不过这婚差点没结成，两个小的在婚前一个月内几番闹别扭闹得几欲分手。舅老倌人少不更事（其实也26了，都是父母和两个姐姐给惯的），在女朋友面前，有时软得小鸟依人，有时硬得九牛不回，最后一次闹分手时都拍完婚纱了，若不是弟媳妇或者不甘放手两年感情，或者顾及家里遍告婚讯的面子，真就分了。真可谓是曲折坎坷，柔肠寸断，令岳父母惙惙不安。最后总算是风平浪静了，一家人忙着筹备婚礼。

      抵达古镇已是傍晚时分。许是外出务工人员纷纷归家的缘故，街上车水马龙，人流如潮，古镇的年味分外浓厚。

      古镇据说是西南第一大镇，“古镇八景”、“十大碗”早已名声在外，一些老街拍过不少电影。这里如今已规划成县级区，方圆一两公里农村都纳入了城市规划区，岳父家很快也要变身城镇居民了，建设工地随处可见，只是没有了往日的忙碌与喧嚣。一条大河穿城而过，一桥飞架连接了新旧城区，新城区欣欣向荣，老城区也开始换了新顔，古镇特色老街已列入保护单位。

      归心似箭，车外景象无心留恋，就直奔家而去。一条乡村水泥路直通岳父家房后不远处，然后分岔去了两个地方，就象是政府往乡村输血的两条动脉，是乡亲们集资，政府补贴修的，前年通的车，以往“晴天一身灰，雨天一脚泥”已成历史。

      夜幕下三岔路口，老岳父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汽车灯光中。记不清多少回了，老岳父就这样，在村边的路上守望着儿女归家！

     “爸，我们回来了！”

     “哦，好”

      停下车，拿了行礼，岳父打着手电，照着一行人鱼贯回家。

      院坝里，不见了去年的狗。

      “爸，我们家的狗呢”

      “老死了”

      为什么要特别提到狗呢？这狗老厉害了，是这个家的忠诚护卫，听见房前屋后有响动，必狂咬不止，外人一般不敢靠近，连挨邻的堂弟都曾被它咬伤过。就是这样一条狗，在我第一次来家时，竟然不吠一声，只管摇尾示亲，多么奇怪的事啊！这狗认亲，十年来，尽管我体型和服饰变化，它对我都一见如故。听到它的噩耗，我不禁有些难受。

     “爷爷，妈，我们回来了”

     “哦，都回来了，好”

      堂屋里，火盆边，年近九旬的爷爷从躺椅上站起来迎接我们，老人家今年更显消瘦，但却精神矍铄！

      “都饿了吧，赶紧把东西放下来吃饭”岳母每年都是这句，说完一转身去了灶房收拾晚饭。不消片刻，就大盘大碗摆上一桌。

      “快吃吧，饿了这一晚上了”

      “你给他们酙个酒嘛”岳母又对岳父说。

      “好，我来陪爸喝点”我看看老婆，笑着说。要在平日，老婆是不允许喝酒的，所以我都趁此机会解解馋，当然，也真是想陪岳父乐呵乐呵。

      饭桌上，一边吃，一边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，很快就酒足饭饱了。 

      用过晚餐，岳母又烧来洗脚水，拿出崭新棉绒拖鞋让大家洗脚。十一年来，岳母每年都为我们准备一双新拖鞋！

     “妈，你这是何必呢，去年的拖鞋还是好好的”

       用大脚盆，掺上热的洗脚水，泡泡脚，然后穿上新买的棉绒鞋，足底便升起一股暖流直达全身，无比惬意。

      “妈，这鞋真舒服”

      收拾停当。一家人到二楼客厅沙发坐下来，打开电视和取暖炉，开始议论舅老倌婚事。一议之下，发现还婚期在即，还有很多问题。一是聘礼，两亲家分歧很大，女方家原来没说定数，待岳母说给4万以后，却明确提出要6万。二是婚礼嫁娶的细节还没通气，比如打发迎亲司机、送亲客的红包封多少。三是，眼看结婚在即，男女猪脚竟然还没办结婚证！

     “这结婚证怎么拖到现在还没办呀，前不久你不是专门回了趟家吗”众人齐刷刷地将目光烧向舅老倌。

     “她说她工作忙没空”舅老倌有点蔫，闷了很久才说。

     “这结婚证多重要啊，近的来说，婚礼现场要证婚，没结婚证怎么成？更重要的是，现在这里马上就拆迁了，要变城镇户口了，嫁过来没结婚证怎么入户？”

      “再说了，这么多彩礼拿过去，一纸证书没有，别人放鸽子怎么办？”（说这话有点小心眼了哈）

      “不行，明天，明天就办，政府明天有半天班。明天分头行动，爸和弟弟一早去民政局守着，看有要什么手续要办，提前预约。我和磊哥（二妹夫）打早就去把春（舅老倌准老婆，家住领邻镇）接到民政局”我帮着拿了主意。

      凌晨七点，大雾茫茫，我和二妹夫就驱车前往邻镇春家。自从古镇改区，春家所在镇已划入该区管辖了。春的父亲在镇中心小学任教，一家人住在学校分的一套三居家里，如今哥哥结婚育有一儿，住得稍显紧张了。

      听说我们要接春去办证，春妈把我们叫到家里，说什么事儿都还没讲好，怎么就要办证了呀？接着就是一大堆抱怨。

     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，我有些着急了，只好说：

     “姨，你看，饭要一口一口吃，事儿要一件一件办。这结婚证得先办，婚礼证婚要念的；还有，你知道我弟他们家现在要拆迁了，办了结婚证才好落户分房，才有政府补偿啊。今天正好民政局还有半天班，要抓紧时间把证办了。其他的事，我妈说了，留到初一两家人在一起商量。”

     “春儿，民政局上班了，该走了哦！”我故意大声叫，好让躲在房间里的春听见。

      然后，我再施一缓兵之计，说：

     “姨，你看，我和他磊哥都不能代表父母说什么，就专为接春过去办证来的。有什么事，还是明天双方家长商量吧”

      春妈虽然一肚子气，倒也没怎么为难我们，放春跟我们走了。

      回时，雾已轻薄了许多，经十分钟高速，又回到古镇。本以为民政局位于主干道的行政服务中心，谁知另有临时办公点，七弯八拐地终于找到了，我们总算松了一口气！

      办证倒也顺利，照完相，填完表就领证，就十来分钟光景。

      办完证，舅老倌送她女朋友回家，我们去了婚庆公司了解情况。年前岳父就跟人说好，还交了些定金。虽说只是一小镇，婚庆店挨着就是好 几家，岳父定好的那家看起来最有档次。好家伙，不问不知道，一问吓一跳，这个当口，起价就要3880，最高有10880的。初五这天，光他们家就接了八起婚庆的活儿！综合比较了一下，最后建议岳父选了3888那种，约好初三看场地，初四布置。

      初一凌晨六点过，岳母就起来做饭了，今天要招待亲家母。儿女们在温暖被窝正睡得正酣时，她和岳父就已忙开了，岳父上街买些临时要的菜，岳母在家把煮好的腊肉香肠切好蒸热。八点过，岳母叫儿女们下楼吃饭，一个个陆陆续续才起床洗漱。

      用过早餐，舅老倌去接女朋友一家，岳母说：

      “雾这么大，你刚学会，让你哥一起去吧”

      说完又叫我跟着去，岳母交待，不敢有违，只好随舅倌走一遭（想想他准岳母昨天那样儿，我还真不想去）。

      许是有风的缘故，路上雾没有昨天那么大，就让舅老倌自己开车，我坐副驾，不时给他一些指点，很快就到了邻镇。春家在镇上开了家移动通讯业务代理店，充话费，卖手机。初一街上人多，来店充话费的人也多，于是只好停车候着。十一点过，接了春的爷爷奶奶和春一道先回岳父家，然后又跑一趟把春爸春妈连同舅老倌接过去。

      已过晌午时分，席开两桌，大家围坐一起喝酒吃菜。岳母烫了桔子酒（把上好白酒倒小铝壶里，加些桔子皮和冰糖，在碳火上烧开），这酒微黄，热热的，带着桔子的芬芳，甜咪咪的。因为酒精挥发了不少，入口没那么呛。

      用完午餐，我去了堂弟家打麻将，杀家达子（就是和自家人打）。每年也就这个时间摸下牌，技术差劲，结果也就孔夫子搬家——全是书（输）。输赢倒也不在意，就图个乐呵。不知过了多时，岳母跑来窗外找我，说让我开车去送下客。我说，叫磊去吧，我喝了酒不敢上路。

      到晚上才听说，吃完午饭，妈把春一家引上二楼客厅，双方谈起婚礼的事儿，春一家坚持要6万彩礼，岳母只答应给4万，说就这么大个能力，于是不欢而散，亲家面带愠色走了，磊开车去送，也不上车，各人回家了。

      这婚结不结一时悬而未决，就让舅老倌去和女朋友打探消息，春妈未置可否。第二天，我开车带着老岳父、老婆和舅老倌按计划给春家送彩礼去，并捎上二十条烟、三箱白酒。

     “这么些钱和东西送过去，是她们家反悔，说没收到怎么办？要不要录一下“

     “我来录”

    “要做得隐蔽些”

    “嗯”

      见了面，放下东西，春妈一脸冰霜，岳父掏出装有4万彩礼的红塑料袋递过去，她说，放桌上吧。然后就留我们吃午饭。看她那样，我们也没心情，就推说今天大老子（老婆的大姨父）家待客，先说好的不去不行。春妈又抱怨一气，旁敲侧击的点出春哥嫂子和孩子的送亲红包不能和普通送亲客一般，要另封，1200或2400随意。老婆唱白脸，我唱红脸。我说：

     “姨，都这时候了，啥也别说了，两家人心往一处想，劲儿往一处使，把婚礼办好来。”

      春妈欲言又止，我们趁机撤漂（撤退）。

      返回大老子家吃午饭按下不表。晚饭在岳父家吃的，吃完，舅老倌掏出手机，说今天送礼过程都录下来了，交给妈和大伙听一下，这小子他还真录了。

      初三下午，开始杀猪宰鸡。本家帮忙的陆续报到，厨师随后也来了，院坝头人头攒动，渐次热闹起来，好一派忙碌景象。由于没个人指挥，大家各自找活路做，开先有些盲乱。约摸一个小时过后，杀猪匠把猪肉分割好就走人了，接下来就是厨官师的活儿了。

      厨官师也是本家人，是一位估摸40岁的中年男子，按辈份，我老婆得管他叫爷。这已是他帮岳父家办的第三台婚宴了，前两次自然是嫁两个女。那些来帮忙的也都是些熟手，见厨官师开始工作，他们也各自找到自己的岗位，码味的、剁圆子的、杀鸡的、烫鸡的、剖鸡的、剥蒜理葱的、借桌椅板登的...一切开始慢慢变得有序起来。 

      后来，婚庆公司也看了下场地，回去准备去了。

      初三晚上，收拾停当，一家人围坐在二楼客厅，先是分装红包。按两亲家初一说的，迎新司机和送亲客每人120，两边给。春哥一家三口每人封240。然后又准备若干不同用途的小红包备用，包括人未到礼到的回礼红包，一个装50，以示送的情（钱）已收到并致谢。装完红包，又分装回礼袋，送情的人每人一只，吃完酒席，都带一口袋回去（内装瓜子喜糖洒琪玛王老吉和香烟），算是回兜兜（回礼）。然后又敲定明天迎亲车、司机，各自睡下。

      初四一大早，院坝头开始喧嚣起来，前来帮忙的比昨天更多。忙到中午，席开10桌，帮忙的和近亲近邻都来吃。和明天正酒一样，吃的是古镇有名的“十大碗”，刀口圆子、清蒸鸡块、蒸龙眼、砣子肉、虾米汤（臊子嫩蛋）、酥肉、烧肥肠、烧牛肉、酸菜鱼、凉拦泡菜折耳根。

      中午太阳出来了，消去了几分寒意。吃过午饭，我吆喝着迎亲车辆到婚庆店扎婚车，街上依然拥堵不堪，街道两边停满了车车辆，过路车辆龟速前进，喇叭声此起彼伏，不绝于耳。下午4点半，好不容易扎完婚车，总算从拥挤中抽出身来，一行车辆直奔邻镇春家。（按当地风俗，正式迎亲前一天下午，男方迎亲队要到女家吃酒，顺便可以带些陪嫁妆回男方，以免第二天带不走。）

      赶到春家，离晚饭开席还有个把小时，就坐下来和几兄弟玩会儿麻将，又输出100。

      晚宴是在镇上一家饭店举行的，我们迎亲队坐一个雅间，左等右等未开席。反正也无事，就磕瓜子闲聊。

     “你们说明天不会下雨吧”

     “肯定要下，长军子（舅老倌小名）小时候把狗骑够了的（民俗说法，小时候骑狗，长大结婚要下雨）”明大叔一句话，引得众人开怀大笑。

      眼看瓜子吃完了，饮料见底了，咋还不出上酒席呢？正在不明究里，春妈跑来说，按规矩，男家要给出笼礼（上酒席前给主厨们一个红包一包烟），酒席才能开。我说，我们哪儿知道这规矩呀，姨你应该给我说一下。她说，没事，她都给了，只是明天男家厨师要出笼礼的话，由男家自已给。原来如此！

      吃完饭，迎亲司机驾两辆车返回，顺便捎带了来送情的亲戚一家四五口。

      回到家，院坝上空搭起遮雨棚。心想，其实下午天气蛮好的，阳光普照啊，应该用不着。等一家人忙完坐在一起，我把迎亲队去的情况汇报了一下，重点提了一下春妈的意见，春哥春嫂的送亲红包要另外封，少则1200，多则2400。

      “我的意见是，该有的红包，都装，但装的数不一定按她家说的来”

      “当然嘛，有那个事就行了，管她那么多”

      很晚了，舅老倌发来短信说，让明天5点过就去接婚庆公司化妆师、摄象师到女家。于是跟春妈确认了明早第一波开席时间，知会了迎亲的几个兄弟，联络到化妆师、摄像师约好接人时间，还看了一部电影频道的电影，躺在床上已快1点了，设好闹钟就睡了。

      凌晨4点55分，起床。这心里装着事儿，就是睡不着，怕误了大事儿。洗漱完毕，和磊驱车去镇上接化妆师和摄像师，直到春家差不多6点半的样子。

      化妆师在客厅里摆开架式，开始给新娘子化妆，摄像师也插空抓个花絮什么的。

      早上7点，天下起密密细雨，看来舅老倌小时候一定骑狗了。快8点时，化妆师结束了她的工作，按约定，我该安排车辆送她回去，考虑到春妈昨晚说今早8点半开席跟着就要出亲，我怕误了出亲，就给化妆师50元，让她自己坐班车回去。

      结果，9点钟也没开到席。

     “姨，今天不会要出笼礼了吧”我催了几次，略带抑郁地给春妈说。

     “不用，有几个雅间还没坐满，还得等一下”

      酒席跟昨晚雷同，吃完已是10点半了，就赶紧吆喝着把迎亲车排好队候着。迎亲队和送亲客又到春家里，还要举行一个奉茶仪式。在主持人的唱和下，舅老倌和他的新娘向父母献了茶，舅老倌改口叫爸妈，春爸春妈给了礼信（看得出，是4万块）。主持人煽情的话语，令春和爸妈热泪夺眶而出，我都曾心里一热，摄像师也一刻不停的拍着。仪式结束，放过一通炮，我赶紧招呼送亲客楼下候车，吆喝着迎亲的几个兄弟搂的搂，抱的抱，把女家婄嫁（全是床上用品）搬到迎亲车上。一切就绪，别过春爸春妈（原以为她们也要跟着去，按风俗却不能），车队出发上高速直奔岳母家。一路寒雨凄迷，摄像师恐怕也无所作为。怕岳父他们久等，我赶紧向岳父报告了情况。

       好不知趣的雨，一直下个不停。

      “这新郎新娘小时一定骑过狗”我没话找话说。

      “好日子天占”坐我车上的三位春的婶娘说。

       抵达房后竹林，车队依次停下，我招呼送亲客跟着接引的人，又叫几个兄弟来抱铺盖（陪嫁妆）“

      “小心哦，姨特别交待了，要一口气抱到新房里，不能歇气。”我郑重其事地说。

       这时，又接到春妈的电话：

      “你问下你妈，（新郎新娘）是回当天门，还是隔天门，如果今天就回，我们就等一会儿再订席桌”

      “好，我问下马上给你回话”

       这鬼雨，一会儿就把肩背衣服浇透了，停好车，我忙不迭地往家去。

      “妈，你出来作啥”回头遇一岳母冒雨出来。

      “喃门说还要我出来接（新娘）”岳母说。（这春妈花花肠子就是多，叫公婆接儿媳，怎么着？是要婆婆让着儿媳妇儿哇？）

       刚回去，又想起有东西落在车上，回来取时遇见个女客，边走边说：

      “坡上那个红色车子，是不是你的，滑下来撞竹林里了”

       心里一沉，脚下三步并作两步赶过去，正是我的车！拉开车门一看，忘拉手铩了，真见鬼！心情比这鬼天气还糟。打电话报险，对方说，人没有车上，车辆自行滑下的不予受理。次奥！

       算啦，只有自认倒霉。

      回头问过岳母，说是回当天门，又赶紧回复春妈，张罗原来迎亲的兄弟，待送亲客吃完又把他们送回去，新郎新娘一道回门。

     酒席没吃，又带着老婆孩子（这也是风俗），驾着婚车冒着凄雨冷风送新郎新娘回门。

     还是在那家饭馆，还是同样的酒席，又陪春爸春妈、她爷、大伯吃一回。临走，春妈给硬塞我们仨一人取一个红包。我们说小孩的收到，大人就算了，最终推辞不过不是收下。

     就这样，舅老倌的媳妇儿终算是娶回来了，个中美满与不足都不重要了，一切都会过去。

     这个春节，打麻将输了600块，操心操劳，还把车弄坏了，有点操蛋，不过都过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