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海做书商是大事，但直到这会儿施文还没有同晓渡商量。她知道晓渡肯定不同意。不久前施文辞职，两人就大吵了一回，这次还得吵，何苦呢。其实施文的辞职理由挺充分。施文大学毕业之后就进了文帆出版社，成为了二编室的一名小助理编辑。文帆出版社是北京赫赫有名的大出版社，主打文史哲类，文艺类图书是它的强项。从小到大，施文饱读诗书遍览小说，以书相伴靠书为生，如今她又成了出书匠。虽是为别人作嫁衣裳，但依然与书为伍。在她的心目中，出版社的编辑是很崇高的，为别人改书编书也是很高超的。如果没有水平，怎么能改别人的书，尤其是那些大作家的书。
    文艺解冻十年来，出版社充满了生机和活力，每年出书的数量已是“文革”前的几十倍了。第一天上班，施文很兴奋。上班可比上学有意思多了。在编辑部，老编辑们都对她很照顾，尤其是那些男编辑，对她更是格外热情。不吝赐教主动赐教，手把手的传帮带。施文的文学底子不薄，如山的小说也没白读，这些积累很快转化为业务优势。
    开始，没有定稿权的小编辑施文只是帮人看看稿，做做校对。两个月后，她开始独立编辑；半年之后，她开始独立组稿，虽然没有定稿权但有推荐权呀。她组来的第一部稿子是女作家曲静的长篇小说《推开沉重的闸门》，那是中国文坛上第一部描写改革的长篇小说。施文能弄到这部书稿，也是沾了妈妈的光。曲静是妈妈的老同学，那天，曲阿姨带着这部手稿来看妈妈。
    “我写了一部改革题材的长篇，请你这个搞文学评论的大教授帮着看看，提点修改意见。改革很难写，长篇我以前也没写过，心里没底。”
    “你80年代的那两部中篇很成功啊。”
    “写长篇跟写中篇还是不一样，而且改革题材的长篇也没人写过，也不知我这样写能不能过出版社那一关。”
    “我一定认真拜读认真提建议。咱们大学同学还是你有成就，硕果累累。”
    “你都成了北师大的名教授还不算有成就吗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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